準備嫁妝

“長安啊，你可得學一學這個刺繡。以前你連針都不碰，但是現在總不能連塊帕子都不會繡。以後還要給夫君做衣裳，你這繡活真是——”

許氏繡工了得，比那些繡娘也差不了多少，所以就特地推開了那些瑣事，抽出半日的功夫來教她刺繡。

衛長安緊皺著眉頭，她對這刺繡還真有些拿捏不準。什麽平針柳針回針長短針，她連個基礎入門都覺得難。

原本握著刀槍的時候，那雙手像是被賦予了魔力一般，往往都能耍得虎虎生威。可惜一旦遇上了這一根細小的繡花針，她就急得抓耳撓腮，像是手指都伸展不開一樣。

“哎呦！”衛長安感覺指尖一陣劇痛，立刻就放下手中的繡花針，將手指含在嘴裏。

許氏被她喊得嚇了一跳，立刻轉過身去看，就見衛長安已經把手指拿了出來，幾個手指的指尖上都有針紮的痕跡。

“哎，你說說你，平日裏學個什麽東西，侯爺和老爺都誇你聰慧。結果那些武學都不在話下，偏偏對一根繡花針束手無策。看你這手指弄得，我瞧著都覺得疼！罷了，你不學就算了吧，反正你身邊的丫頭針線活都是過關的！”

許氏拉著她的手翻來覆去地看了兩遍，臉上的表情明顯是十分心疼的，最後也只能長嘆了一口氣，放棄讓她繼續學下去了。

衛長安可能就在繡工上面不大行，這個也是有關天賦的，強求不來。對於經常看賬本頭暈的許氏來說，她是十分明白，在某一件必須得學會的事情上，偏偏就是學不會，而且看到就發怵的心理。

所以這個時候，她也不強求了，只是覺得衛長安腦子這麽聰明，繡活不過關，到時候也應該能敷衍過去。在後宮裏生存，又不看繡活多麽精巧，腦子和眼色得並重。

“伯娘，你看看我繡的，可還好？”衛長留這時候倒湊過來了，她的臉上掛著笑嘻嘻的模樣，手裏捧著一塊錦帕輕聲問道。

她學了這麽久的繡活，今兒是她繡的最開心的一天。之前都是跟衛長如一起學習，每次她都是反面教材被罵的主兒，她繡的小兔子跟衛長如繡的擺在一起，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。

這一次跟衛長安在一起，那真是即使她把兔子繡成了雞，許氏依然瞧著順眼，還拼命地誇獎。直把衛長留誇得周身舒暢，就差笑出聲來了。

“夫人，莊子上的管事兒來報賬了，請您前去過目！”

許氏還想著把繡花丟在一邊，跟衛長安姐妹倆再說說話，可惜事情不如願，已經有個小丫鬟來堵她了。

一聽賬本她就頭腦發暈，頭重腳輕的，但是沒有法子，她只是長嘆了一口氣，卻也收拾了一下準備去前頭。

“長留，你沒事兒教教你姐姐針法，若是再被針紮了，就歇一歇。這基本針法都不會，到時候跟人說起繡活來，可是要穿幫的！”許氏臨走之前還不忘叮囑兩句，顯然對於衛長安的刺繡，她真是操碎了心。

許氏一走，衛長留就毫不客氣地大笑出聲，捧著自己繡的錦帕，遞到衛長安的面前，滿臉都是顯擺的意味。

“大姐姐，今兒是我最開心的一日。我竟然美夢成真了，我從小一直最崇拜你了，看著你騎馬射箭，我覺得我的大哥哥無所不能，直到知道你是女兒身，我更是對你五體投地。你去過好多地方，不用受姑娘家的身份約束，那麽那麽的厲害！”

衛長留完全開啟了對衛長安的無線誇獎與崇拜之中，她說得十分興奮，連口水都差點噴到衛長安的臉上。

衛長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，擺出一副倒要看看她究竟能說到什麽程度的表情。

“你的文才好，人品佳。我之前就想著，無論在什麽方面，能夠超越你一下，也算是了我的心事兒了。哪怕是我吃飯比你快，這個也算的。不過這些事情好像都不太容易，直到今兒，哈哈哈，刺繡！竟然是刺繡！”

衛長留顯然很興奮，她揮舞著她的小錦帕，笑得比誰都開心。周圍幾個下人都是低著頭，顯然是在偷笑，完全被她逗樂了。

衛長安看著自己這繡的不像樣子的絹帛，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。

她也真是沒想到，在刺繡上竟然如此不通。拿起針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，而且滿是焦躁的感覺。她終於能體會到那些衛長留被逼著刺繡，結果差點趴地撒潑的感覺了。

衛長安覺得自己要是小上幾歲，說不定也不顧臉面撒潑打滾了。

其實嫁進皇家的女人，當真是不要求刺繡有多好的，又不是去尚宮局當宮女，但是不能一竅不通的。平時給衣裳鎖邊，繡個帕子什麽的，還是必須的。

可惜衛長安當了十五年之久的男人，真的是從來沒碰過繡花針，想起這些她就覺得心裏堵得慌，也沒什麽可眷戀的！

“姑娘，姑娘。”

就在衛長安一籌莫展的時候，青菊手裏拿著張帖子過來了，衛長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，終於要擺脫了這鬼東西！

“誰家的帖子？”衛長安輕聲問了一句。

旁邊的衛長留也睜大了一雙眼睛，似乎想說她也跟著去。

“楊大公子來的帖子。”青菊對著衛長留眨了眨眼睛，臉上帶著幾分的笑意，顯然楊琪來的帖子，衛長留是沒機會去了。

衛長留撅著一張嘴巴，臉上露出幾分遺憾幾分不甘，卻也沒有辦法。

“好，我去換衣裳。你呀，既然在刺繡上都超過我了，不如再認真練一練，說不準就能一步登天了！”

衛長安看著她撅嘴不甘的模樣，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來，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，提著裙擺就往自己的院子去了，徒留衛長留坐在椅子上跺腳。

“哼，你等著，我稍後去告狀。大姐姐，你下次肯定出不去了！”

衛長留輕哼了一聲，氣得將帕子朝旁邊一扔，就倚在椅背上，氣呼呼的不肯搭理人。

衛長安換了一套男兒裝，看起來颯爽英姿。不過她現在扮得再怎麽像男兒，也不敢光明正大地騎馬前去，最多是乘輛馬車前去。

她到了春儀院三樓的時候，楊琪還沒有到。不過方才青紙匯報過了，楊琪在二樓逍遙，應該過會子就到了。

聽到這句通稟，衛長安點了點頭，臉上露出一抹苦笑。她還以為楊琪這回找她出來，是一訴衷腸，說一說衛長如沒了之後，他的悲慘生活，不過聽著青紙匯報的，好像楊琪不用人疏通，自己就過得十分順暢，連到青樓買笑，都輕車熟路了，而且還十分自然。

等門被推開的時候，已經過去將近半個時辰了，衛長安的耐性都快被耗沒了。就在她決定要先走的前一刻，楊琪搖搖晃晃地進來了。

他喝得醉醺醺的，手裏還拿著酒壺，要不是旁邊有青紙攙扶著，說不準他這會兒就已經直接栽倒在地上了。

衛長安看著他這副醉眼迷離的模樣，眉頭不由得蹙起。看樣子他過得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麽如意，相反還十分糟糕。

“長安，你來了！陪著我走一個！”他睜大了眼睛，才看清楚衛長安的模樣。

立刻就傻笑起來，揮開青紙搖搖晃晃地過來，張開手臂似乎就要摟著衛長安喝酒。

青紙被他這親密的舉動嚇了一跳，六皇子曾經千叮嚀萬囑咐，日後不能讓其他男人捧主子，特別是楊琪，無論什麽兄弟姐妹相稱都不行，否則定要剁掉他的手指！

若是其他地方也就罷了，這裏可是六皇子的地盤兒，估摸著這會兒背地裏就有不少人在偷看著監督，楊琪一旦做出什麽逾距的動作，這裏的人真的都是吃不了兜著走。

“扶著他坐下。”衛長安看著他的模樣，眉頭皺得更緊了，沖著一旁的椅子擡了擡下巴。

青紙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坐下，又去打了盆熱水準備替他洗臉。

衛長安去奪他手中的酒壺，沒想到楊琪喝醉了，力氣倒是不小，而且還堅決護著酒壺不讓人拿走。

甚至看見衛長安鍥而不舍地奪酒壺，竟是沖著她的方向打了個酒嗝。衛長安的臉上閃過幾分惱怒的神色，似乎想回轉身甩一巴掌到他的臉上一般，最後看了他這副醉醺醺的模樣，又沒有下手。

她氣憤地坐到了椅子上，只不過一轉身的功夫，就聽到“啪”的一聲脆響。楊琪原本死死護在手裏的酒壺，竟然就這麽摔到地上碎成了渣渣。

“嗷！”楊琪一嗓子就喊了出來，顯然是疼得。他似乎有些清醒了，高聲叫喚道：“誰打我！誰敢打我的手！我的酒都摔了！”

他一只手抱住另一只手腕，顯然是疼得很。他站起身來，不停地四處望著，似乎想要把兇手找出來。

衛長安和青紙面面相覷了一下，都是搖了搖頭，沒看到誰打他。

“你喝醉了做夢了吧？這兒沒人打你！”衛長安輕聲說了一句。

青紙端著木盆過去，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手擦臉。

“公子，您看！”青紙拿著布巾幫他擦拭的時候，一下子發現了什麽，立刻喚了一聲衛長安。

衛長安伸過頭去看，就見楊琪方才抱住的手腕上，有一個十分清晰的紅痕，顯然真的是被什麽打過一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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